“古老庄”是个民风淳厚之地,庄主的格言也是全体庄员信奉的真理:“忘掉世上的一切,这里就是一切!”一代代相传,却不知什么时候庄头来了个驴贩子,像长老一样慈祥,他赶来一溜七头毛驴。古老庄轰动了,人们从来只见过牛、马、猪、羊,“这是何物?”一个冒失的小家伙破例地问(按规矩庄民不许打听自己不知道的事,因为“这里就是一切”)。贩子说:“他们是‘歌唱家的影子’”。说完一躬身对大家说:“鄙人仰慕贵庄已久,故不远万里携‘歌唱家的影子’来献艺。”只见他一挥手,顿时出现奇迹,七只驴动作整齐地随之向左向右行走,或纵队或横队,只听贩子得意地喊:“一二一、一二一”,古老庄公民忘乎所以地鼓起掌了。贩子突然“嘟”地一声怪叫,驴们立正等待检阅,贩子用手顺着驴头摸去,它们便一一发出“嘶叫”,听声音恰是1234567七音,尽管毛毛糙糙,但完全征服了所有在场的庄民,大家情不自禁地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。
其时,德高望重的长老正在料理本庄大事,忽然从窗外传来喝彩声,抬头望去,几令他晕倒,下民们公然前呼后拥抬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白发老头,一次次被十几双手扔向半空。长老愤怒极了,立刻敲响象征权威的警钟,古老庄刹那间陷入死寂。“忘掉世上的一切吧,这里就是一切!”众人吓得放下驴贩子,“啊——”的一声跪倒在地。长老克制而威严地问驴贩子:“你是干什么的?!”“回长老,我是来让贵庄看看俗人世界的。”“笑话!这里就是一切!何劳费神?!”就在他们严肃问答之际,那个最早敢于提问的冒失的小家伙,在人群外模仿驴贩子的声调已久,这时跑出来对毛驴们重复老者的动作和腔调,意外发生了,七头毛驴不但也排成了队、最后竟然一起昂起头颅,唱出比刚才更动听的七音,宛如一首甜润的歌曲。长老尚不及大发雷霆,庄民胆大包天地撇开了庄主,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冒失鬼大叫其好,一拥而上将这小家伙抛向天空!长老说不出话,他好像死了。
驴贩子笑吟吟地跳上主席台,说:“可敬的古老庄人,你们再不要迷信那些不变的古训了,世界大得很,每个人都应该相信自己会干前人不敢干的事!其实你们每个人都能够像勇敢的小朋友那样做同样的事!”果然,又有一批男男女女依样让七头毛驴唱起动听的歌来,而且发展出了休止符和切分音。老者最后充满深情地说:“人啊人,相信自己的创造吧!”他留下“歌唱家的影子”后迅速离去。这件事的结果可想而知,公民们从此睁开眼睛看外界,敢于公开欢迎自己不曾见过的一切事物,他们敢于实践同时敢于怀疑!
然而,这却的确是我做的一个梦,醒来后想想,问自己:这是一个寓言吗? |